Friday, April 25, 2014

新加坡身份证(IC)与马共

以前12岁读小六时在学校排队做身份证”,俗称“登记”。手拿着那张钱包般大小、软绵绵的“红登记”表示人生已经进入另一个成长的阶段,不由得神气十足,面对低年级的学弟学妹时,有种老大哥的快感。

说登记“软绵绵”其实是有点用词不当,因为它们是“new plastic laminated identity cards”,这种强化塑胶具备防水功能,是从德国进口的舶来货,属于当年的高科技。


(以前的身份证钱包般大小,是从德国进口的舶来货,强化塑胶兼防水功能。

到了18岁不止嗓子变得低沉,面容也脱离了六年前的稚气,根据当时的新加坡法令,必须换个有大人样貌的登记。本来此“大人登记”从此就要跟着我们出入一辈子,但随着伪造分子掌握制造假登记的技巧,而且越来越出神入化,国家必须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于是在1989年推出了新型的登记来取代,“新登记”只有信用卡般大小,方便携带,登记上除了一般的个人资料外,还多了血型(1985年实行),官方版本说是为了方便危急时输血,但可能是另一重验证身份的方式。

没服兵役的人士也许不知道,服过兵役的阿兵哥肯定对“失去”红登记那一刻感受良深,在踏入兵营的那一刻红登记会被没收,取而代之的是剃了光头,看起来“柴柴”的“光头绿登记”,俗称11B,直到服满兵役ROD(现称ORD)的那一天交换登记,红登记才能重见天日。经历两年半望穿秋水的日子,红登记得来不易,忍不住给它几个长情的深吻,还在军营走一圈,向其他伙伴们炫耀一番。

新加坡独立后的国民登记法令(National Registration Act)在196655日起开始实行,新加坡公民拿的是红登记,永久居民则拿蓝登记。2001年修正后的国民登记法令,15岁才需要做登记,30岁更换成人登记,血型资料则被取消了。

以前的登记号码由七个数目字和结尾的一个英文字母组成,英文字母是根据“checksum”来计算的。以前的登记号码前面是没有英文字母的,但“新登记”前却多了个S,即S0000000@@是通过checksum 计算出来的英文字母。

当时的“市场理论”说新登记上的S代表Singapore,其实不然。S在英文字母中排行第19,因此是代表此人诞生于1900-1999年间。在2000年及以后出生的国民,登记号码的第一个字母是TT排行第20,代表出生的年代处于2000-2099。如此推理下去,用到Z2600-2699)之后怎么办?那是六百年后的世界了,您说有必要顾虑太多吗?哈哈!

今天通过登记来认证身份是理所当然的,没有身份证反而很不自然。但是登记这码事并非必然的,即使在新马殖民的源头英国,英国人并没有身份证,他们甚至提出严厉的抗议,说身份证制度对国民是一种诚信的侮辱,侵犯人权,结果这项在2006年才在英国国会通过的国民登记法令在短短的四年后便寿终正寝了。


为什么要拿登记?


登记跟发生在新马的紧急状态时期1948-1960)有深厚的关系。

1938年新加坡已经推行强制性的出生与死亡登记(Registration of Births and deaths Ordinance),就像今天的报生纸和死亡证书。1948年初,马来亚共产党(马共,Communist Party of Malaya, CPM)重新拿起武器,走入森林,展开武装斗争,争取在马来半岛建立一个由无产阶级统治的苏维埃共产主义政权,这期间马共也通过外围组织在新马活动。

马共曾经是公开活动的合法组织,但在1948年,英政府无视于陈祯禄协助左派草拟的“人民宪章”,通过武力来镇压马共,马共走投无路,在同年三月宣布放弃宪法谈判,企图通过武力夺取政权。


(森林里的马共。照片来源:Roy Follows)

马共的决定,使英政府进一步大举逮捕马共和亲共组织的成员,同时宣布马共为非法组织。这时期,马共重新建立与乡区居民的联系,并把马共成员在二战前已经组织起来的马来亚人民抗日军 (Malayan People Anti-Japanese Army, MPAJA),另名为马来亚民族解放军,英国人称之为Malayan Races Liberation Army MRLA),通过毛泽东的“乡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在森林掩护下与可以调派共和联邦资源的英军打游击战。

马共总书记陈平被列为头号通缉人物,谁能活捉陈平就能获得悬赏二十五万元(The Straits Times 1 May 1952, "NOW IT'S $250,000 FOR PUBLIC ENEMY No. 1 -  if brought in alive"),这笔赏金可能是英国政府在全世界各地所发出的最高的金额。

1999年2月22-23日,在澳洲囯立大学举行的“与陈平对话工作营”的研讨会上,陈平回顾当年,认为当时的时机、策略、运作都存在着很大的现实障碍,但并不认为马共放弃斗争等于失败。

陈平总结那段来时路: 

1. 马来亚人民在1940年代历经日战,渴望和平,因此并不全面支持马共的武装斗争; 

2. 马来亚的公路网相当完善,车程加路程,一天内可以到达任何地方,不像中国有广大的腹地,从城市进入乡村需要徒步行军数天至数十天不等,因此中国内陆的乡村可以为游击队提供保护网,但是马来亚的乡村却不行; 

 3. 马共成员中有超过90%华人,并没有适当地涵括一个多元种族的马来亚,相比之下,中国和越南的共产党能够通过枪杆子解放全国是因为他们基本上是单一民族的国家,没有种族语言的后顾之忧。

当时英国殖民地政府宣布马来亚进入紧急状态,而不是与马共开战,考虑严谨,一箭双雕:在政治层面,英国不需要执行战争的条约,可以避开联合国官员的审查;在经济层面,物业资产的损失都可以向保险公司索赔,不受保险条文中的“force majeure”的约束。


(英国殖民地政府的“劝降书”,署名蓝瑞。1948)

在紧急法令下,所有12岁以上的居民都必须领取登记,方便殖民地官员检查来往新马的人士的身份,找出共产党员或亲共分子。这就是登记的来源。

新加坡脱离马来西亚独立后,当时的劳工部长易润堂参考英国留下来的这套律法,在19651213日的新国会针对国民登记法令(National Registration Act)提出一读,1222日二读及三读通过。

1966421日的国会上,易润堂同意登记上除了英文名外,也必须照顾各族对母语的情感,因此登记上也有中文名、淡米尔名等。影响深远的国民登记法令在196655日开始实行,一路沿用至今。

相关链接:

Janet's Notebook: How much was Chin Peng worth?
马来亚的紧急状态时期
语言的价值观

8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我在中学时代通过学校的安排取得了红色的朔胶居民证,在这之前我还记得我所持有的'登记'就是简单的摺疊成的厚纸,
上附着黑白相片,后被收回。
在警察部队服役时才知道登记号码的'秘密',它透露了持有人的'特殊'身份,包括他可能的犯罪记录。
后来的信用卡型的红色居民证携带挺方便的,但全家只有我一个人曾短期持有,因为不久以后,我也放弃了....................

....... said...

可以了解阁下移民的考量吗?

Anonymous said...

其实我已经在“新鞋子,旧鞋子”(11June2017 1844hrs)答覆了你上述的问题。
由于新加坡的专业资格和学位不被国外承认与接受,技术移民的路不通,
联合国难民公署所定的“难民”标准奇高无比,一般非来自战区者除非能证明曾被政治迫害,否则也不易符合资格,
剩下的一种可能就是'投资移民'了。当然了,说一句坦白的话,有钱投资又有何处不能为家?到今天为止,我没有后悔过。

Anonymous said...

文中最后一段:“1966年4月21日的国会上,易润堂同意登记上除了英文名外,
也必须照顾各族对母语的情感,因此登记上也有中文名,淡米尔文等。影响
深远的国民登记法令在1966年5月5日开始实行,一直沿用至今”
真的吗?清楚记得我 ‘童年’ 时持有的后纸质登记上并没有中文名,在上世纪
60中学年代,通过学校安排换了索胶外套的登记其中也没有中文名,90年代
初通过民众联络所换了信用卡型的登记也没有中文名字,我的长子出生于80
年代初,他的报生纸上也不被允许写上中文名,庆幸的是我的次子在80年代
中出生后我在竹脚医院排队领取他的报生纸时,‘意外’ 地我被允许亲手在
报生纸上写上他的 ‘中文名字’ !
那一段文字,如幻似真,也许,有法不依早已成了常态,就好像天天背诵的
‘信约’ 一般,早已麻木,中文华语,不堪回首 ..... 谁管?

Anonymous said...

我如今已年逾古稀,记得在上世纪60年代新加坡独立不久后我便
以 新加坡国际护照 前往香港旅行,当时的新加坡国际护照具有与
‘红色身份证’ 不同的护照号码,这是我生平第一本国际护照,至
今我仍然将之收在 ‘保险箱’ 留为纪念,因为以后得到的 新加坡护
照 与 红色身份证 的号码雷同。慢慢的,我发现我的 驾照,税号,
等几乎所有与我个人有关的证件的号码都完全与身份证 ‘合而为一’!
每一个新加坡人俨然成了一个 ‘数字’,它会一直 ‘阴魂不散’ 地紧根
着你,直到有朝一日 最后一证 - ‘死亡证’ 上的号码也不例外,……
在我居住的国度,国民没有 ‘身份证’,通常有相片的 ‘驾照’ 或
’护照’ 足以在须要时证明个人的身份,驾照,护照,福利,税号,
医疗,公民权,….. 都在适当的时候发挥它的作用,但它们都具有
完全独立各不相同的号码。

Anonymous said...

读完《新国志》‘早报的独家专访不符合新加坡公共利益’
我记起了1971年5月新加坡报人李星可,同道章 与 郭隆
生 等因宣扬大汉沙文主义曾在 ‘内部安全法令’ 下被逮捕。
如今早报越权扮演的角色比 环球时报 凤凰卫视 有过之而
无不及,为外国出面请命,说外国所不好说,演外国所不
便演。虽然 曲高和寡 对洋谈琴 听者藐藐,但毕竟失去了
分寸,对内一味 卑躬屈膝 指鹿为马,对外只知 曲意逢迎
不分青红皂白!助糾为虐,没有底线,自己不知道自己在
做什么,更不知耻为何物!
耐人寻味的是根据 德国中文新闻网 的报导,‘偏偏是中国
境内唯一可以公开发售并遵守中国新闻审查制度的外国中
文报纸获得了采访机会‘!她跟着指出 ‘可以肯定的是这位
采访者不是记者,而是这家报社的管理人员,官职是 “新
加坡新闻控股公司副总裁助理” ….. 采访者是没有采访资
格的记者,这在中国属于违法行为’!….. ‘字里行间,中国
方面操刀和协调的痕迹相当明显。

Anonymous said...

请问登纪号码后面的英文字是根据什么给的

Anonymous s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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